鲁智深道:“只得投庄上去借宿。”
径奔到庄前看时,见数十个庄家忙忙急急搬东搬西。
鲁智深到庄前,倚了禅杖,与庄客打个问讯。
庄客道:“和尚,日晚来我庄上做甚的?”
智深道:“小僧赶不上宿头,欲借贵庄投宿一宵,明早便行。”
庄客道:“我庄上今夜有事,歇不得。”
智深道:“胡乱借洒家歇一夜,明日便行。”
庄客道:“和尚快走,休在这里讨死。”
智深道:“也是怪哉!
歇一夜打甚么不紧,怎地便是讨死?”
庄家道:“去便去,不去时便捉来缚在这里。”
鲁智深大怒道:“你这厮村人,好没道理。
俺又不曾说甚的,便要绑缚洒家!”
庄家们也有骂的,也有劝的。
鲁智深提起禅杖,却待要发作。
只见庄里走出一个老人来,但见:
髭须似雪,发鬓如霜。
行时肩曲头低,坐后耳聋眼暗。
头裹三山暖帽,足穿四缝宽靴。
腰间绦系佛头青,身上罗衫鱼肚白。
好似山前都土地,正如海底老龙君。
那老人年近六旬之上,拄一条过头拄杖,走将出来,喝问庄客:“你们闹甚么?”
庄客道:“可奈这个和尚要打我们。”
智深便道:“小僧是五台山来的和尚,要上东京去干事,今晚赶不上宿头,借贵庄投宿一宵。
庄家那厮无礼,要绑缚洒家。”
那老人道“既是五台山来的僧人,随我进来。”
智深跟那老人直到正堂上,分宾主坐下。
那老人道:“师父休要怪,庄家们不省得师父是活佛去处来的,他作繁华一例相看。
老汉从来敬重佛天三宝,虽是我庄上今夜有事,权且留师父歇一宵了去。”
智深将禅杖倚了,起身打个问讯,谢道:“感承施主。
小僧不敢动问贵庄高姓?”
老人道:“老汉姓刘,此间唤做桃花村,乡人都叫老汉做桃花庄刘太公。
敢问师父俗姓,唤做甚么讳字?”
智深道:“俺的师父是智真长老,与俺取了个讳字,因洒家姓鲁,唤做鲁智深。”
太公道:“师父请吃些晚饭,不知肯吃荤腥也不?”
鲁智深道:“洒家不忌荤酒,遮莫甚么浑清白酒,都不拣选;牛肉狗肉,但有便吃。”
太公道:“既然师父不忌荤酒,先叫庄客取酒肉来。”
没多时,庄客掇张桌子,放下一盘牛肉,三四样菜蔬,一双箸,放在鲁智深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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