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之后的下午,慕峰大本营里,二十多号人举着望远镜和小旗,架着摄像机,看远方两个身影慢慢逼近。
换上新的固定器以后,池羽顺利地重新开始滑降。
王南鸥和另外一位本地向导凌晨刚有天光就开始爬,从大本营复登到C1再往上,全程处于池羽的下方,帮助他们看路线,通过对讲机交流,以避开冰裂缝。
而池羽早就记住了来时的路,他其实根本不需要引导。
从C1下到大本营这段路旁,雄起壮阔的冰塔林在眼前展开,梁牧也终于能松一口气。
他知道,胜利就在前方。
临近大本营这段路没有雪,池羽背着雪板往前走,而梁牧也背着摄像机在后面拍他。
远处,人声渐渐清晰。
他知道池羽听不清楚,便主动传达给他:“大家都在给你加油。”
原定的三天冲顶加滑降因为天气和固定器的意外变成了八天,池羽的体力也快要到了极限。
梁牧也知道,他现在需要听到这些质朴的话语。
池羽点点头。
梁牧也又说:“雪板给向导背吧,挺沉的。”
池羽又摇摇头。
“快到了。”
镜头之后,梁牧也笑了笑。
如他所料。
他便拉了近景,透过雪板,拍眼前的云卷云舒。
等下到大本营,梁牧也忙着收器械清点东西,让团队其他年轻小朋友把池羽拉走庆祝,他只是嘱咐池羽少喝,喝一口意思意思,他现在的身体仍处于缺氧状态下。
唐冉亭拿着另外一部卫星电话,一路飞奔过来,冲到池羽面前拥抱了他。
她嘴里说着一些话,池羽还沉浸在力竭之后的恍惚之中,各种感官都多有迟钝。
他听不太清,把唐冉亭拉远了,左耳凑上去,又重复问了一遍。
唐冉亭大声说:“你经纪人的电话。
她说,庭外调解了。”
“庭外……什么?”
池羽甚至没反应过来。
远处的梁牧也都捕捉到这句话,把摄像机和稳定器都塞到郭凡手里,三步并作两步走过来,接过来了电话。
池羽手上是罐兑了一勺酒的可口可乐,梁牧也把电话举到他左耳旁,自己也贴上去。
张艾达在电话那边解释说,明天本是开庭第一天,可双方律师竟然在这个节骨眼上和对方成功达成调解协议。
“夏天,六七月份一般是酷力重谈合同的时候。
我早就知道,李总那天吃饭那个强硬的态度,以打官司来威胁,就是想诈我们一下,最好把我们吓退,在这个节骨眼儿上直接跟他们签五年卖身契。
你俩这次一去慕峰,索性破罐破摔,红牛直接进来赞助,酷力那边大概知道留不住我们。
我们不怕他们不签你,也不怕开庭,他们手中就没有砝码了。”
池羽在直播镜头里喝竞争对手的饮料,说明明白白违反合同条例的。
这场官司的争执焦点不在于他有没有违反合同,而在于到底该如何裁定违约金的数额。
池羽这边的律师找了专家计算该违约行为给竞争对手带来的经济影响——也就是红牛从那场次直播获得的最高合理经济收益。
“这收益是多少,我们这边的律师找专家算了算,你猜算出个什么数。
“
梁牧也脸上已经带了疲惫的笑:“艾达,直接说吧。
我真是猜不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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